七夕被稱為“中國情人節”,一直以來都很不解,牛郎織女一年才能相見一次,這樣的愛情不是喜而是悲吧,干嘛要把這么悲傷的日子定為情人節?隨著閱歷不斷,愛情從來不會是“從此,王子與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”童話故事,就像人們津津樂道的“金屋藏嬌”,卻忽略了千金買賦的晚景凄涼;人們只看見一曲鳳求凰,夤夜私奔的浪漫,卻不想白頭吟的悲傷;人們只看見陸游仗劍賦詩的豪邁,卻不曾發現背后不為人知的情殤。
幼年劉徹當著母親、姑姑的面說“若得阿嬌作婦,當作金屋貯之也”,在阿嬌家族的幫助下,得以繼位為帝,成就千古霸業,然而夫妻愛情卻也走到陌路,阿嬌最終遭遇廢后,即使司馬相如妙筆生花,長門賦美,終究沒有盼回劉徹的一個眼神。
四川邛崍文君井有一聯:君不見豪富王孫,貨殖傳中添得幾行香史;停車弄故跡,問何處美人芳草,空留斷井斜陽;天崖知已本難逢;最堪憐,綠綺傳情,白頭興怨。我亦是倦游司馬,臨邛道上惹來多少閑愁;把酒倚欄桿,嘆當年名士風流,消盡茂林秋雨;從古文章憎命達;再休說長門賣賦,封禪遺書。司馬相如、卓文君夫妻繾綣,苦難相隨,最終也是難免司馬相如在錦衣玉食之時棄糟糠而慕少艾,文君忍無可忍,作了一首《白頭吟》,卓文君哀怒的《白頭吟》和凄怨的《訣別書》,使得司馬相如大為不忍,最終取消納妾,可終究愛情敵不過時間的消磨。
南宋山陰(今浙江沼興)沈園的粉壁上曾題著兩闋《釵頭鳳》:
其一:
紅酥手,黃藤酒,滿城春色宮墻柳;東風惡,歡情薄,一懷愁緒,幾年離索,錯、錯、錯。 春如舊,人空瘦,淚痕紅邑鮫綃透;桃花落,閑池閣,山盟雖在,錦書難托,莫、莫、莫。
其二:
世情薄,人情惡,雨送黃昏花易落;晚風干,淚痕殘,欲箋心事,獨倚斜欄,難、難、難。
人成各,今非昨,病魂常似秋千索;角聲寒,夜闌珊,怕人詢問,咽淚裝歡,瞞、瞞、瞞。
這便是唐婉與陸游沈園情夢,十分完美的愛情結合卻仍毀于世俗的風雨中,唐婉盛年香消玉殞,而七十五歲的陸游重游沈園,仍然念念不忘,但終究是在最美的年華錯過了,再懷念,又有何用?
愛情的開頭總是曼妙卻總難抵過生活的磨礪、時間的刀鋒,時下常常聽到人們感慨,王菲、李亞鵬離婚了,再也不相信愛情了,文章這樣的好男人有小三了,再也不相信愛情了……不過慢慢尋覓,還是能見愛情的美好,我們還是應該相信愛情,因為信了才會有。就像樂昌公主與徐德言“破鏡重圓”神奇美妙,或是李清照、趙明誠賭書潑茶的恩愛溫馨還有荀奉倩為妻治病的“不辭冰雪為卿熱”。
樂昌公主是南朝皇帝陳后主的妹妹,成年后,由自己做主下嫁太子舍人徐德言為妻,當時北邊的楊堅已建立隋朝,隨時可能南下滅陳。一天,徐德言對妻子說,一旦國破家亡夫妻恩愛一場就可能成為永訣。因此破一銅鏡,各執其半,約于他年正月望日賣破鏡于市,冀得相見。
后來,陳亡,公主被掠入隋朝大臣越公楊素家,徐德言顛沛流離到京城相尋,見有人高價叫賣破鏡,拿出自己保存的半面鏡子,兩下一合,果然破鏡重圓。徐德言便在鏡面上寫一首五言詩:“鏡與人俱去,鏡歸人未歸,無復嫦娥影,空留明月輝!”公主得詩,悲泣不食,楊素見狀,便向樂昌公主詢問緣故,楊素感慨兩人情比金堅,派人召見徐德言,送樂昌公主回到丈夫身邊,兩人最終偕歸江南終老。
北宋,十七歲的李清照嫁給了太學生趙明誠。李清照在《金石錄•后序》中,回憶與丈夫趙明誠“讀書飲茶”的生活細節:“余性偶強記,每飯罷,坐歸來堂,烹茶,指堆積書史,言某事在某書某卷第幾頁第幾行,以中否角勝負,為飲茶先后。中即舉杯大笑,至茶傾覆懷中,反不得飲而起……”
三國時魏尚書令荀彧之子荀奉倩和妻子的感情極篤。有一次妻子患病,身體發熱,體溫總是降不下來,當時正是隆冬臘月,荀奉倩情急之下,脫掉衣服,赤身跑到庭院里,再回來貼到妻子的身上給她降溫。如是者不知多少次,但妻子還是死了,荀奉倩也病重不起,最后隨妻而去。
牛郎織女被銀河隔絕,每年只得一次見面,而時下的青年男女自由戀愛,再無太多的長輩、道德法律的束縛,戀愛更加自由卻總是愛的轟轟烈烈的多,細水長流的少,重溫牛郎與織女的故事,在這虛幻而浪漫的憧憬中喚起更加珍惜的意念,真正做到不愛的時候放手,能愛的時候珍惜,讓七夕“情人節”更加浪漫,更加積極,更加穩定。
|